前幾天的時候,姊姊打電話來跟我說她聽到阿姨最近的消息。

每次講到這個阿姨的時候,心頭總不免一陣糾結;明明從小到大都相處得融洽的關係怎麼會搞到今天這種局面。仔細回想,我家三個姐妹,好像只要稍微和宗教扯上點邊,就一定會走到跟她誓不兩立的地位。(其實,我們好像沒有一個人跟她誓不兩立,而是她不自覺地都會把我們列為拒絕往來戶)我在還沒有接觸宗教以前也算是跟她最親,每次回台灣的時候總是會選擇住在她家,可能也是因為大姊一家人都跟她住的原因。就連跟高靈簽了莫名的十年約,身上的通靈技能莫名奇妙地接腫而來的時候,都還算是有阿姨在旁協助,我才沒有認為自已瘋了。

只不過,日子久了,她對於我日形漸多的“技能”愈來愈是感到不滿,也不能理解為什麼菩薩只會關照我這個對宗教一點興趣也沒有的人,卻不照顧她這個虔誠又熱心助人的教徒。但也因為懂得愈多,我與她的信念愈來愈有相歧之處。她處心積慮想要助人逃避的災難,在我的眼裹成了幫助人成長進化的課題。然後,也因為這樣,我的意見對她來說成了“走火入魔”的第一徵狀,而之後,她乾脆連電話也拒接,就連回台灣的時候也拒絕往來。

姊姊說,阿姨現在好像在自家裹設了私宮,有信徒會去求事,家裹也有一些人會待在那幫忙協助。

聽完後,只有一聲輕嘆。我想,這真的是一堂屬於我和她之間都要去面對的功課。

她身旁那些幫忙協助的人,全都是當初阿姨每天早晚各兩通電話,每通長達二個多小時要我去幫忙協助的人。但那時的我很害怕讓人知道我有這樣的能力(其實到現在顯然也還有障礙~)所以在那個時候如果阿姨從我這裹得到了什麼訊息,我總是說明要她不要讓人知道是我,只要跟他們說是菩薩說的就行了。

久了,信徒們相信阿姨的菩薩真的了得,簡直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更不要說每一個人,好像都從平凡人進昇成了帶旗使者了。

也因為信徒開始變多,阿姨的自信心也日漸增多。就連我們開始有意見不合的狀況的時候,她都已經開始有自命不凡的本領了。

但我也只能苦笑;難到人們真的看不到,在貪婪的偽裝下是看不到真實的智慧的嗎?

雖然我很努力地想要拉合彼此間的關係,用盡各種方法想要讓阿姨了解我在說些什麼。但是她一旦決定的事,顯然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所以我在當下成了她口中的魔女,而她那個有求必應的“菩薩”頓時成了她家供桌上的那尊菩薩。

試著跟她連絡了好幾回,到最後也終究作罷。因為自已不是那種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人。既然不連絡,我也省了每天抛家棄子似地顧著跟她講電話,忙著解決那些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冤親債主,地基主,卡到陰案件~(現在你們應該知道,為什麼我對這樣的問題很反感!因為我曾經日夜這麼在幫忙處理那些不認識的人的鎖事有將近三年多之久)

現在聽說那些神明全都聽她的話在辦事~

最好是有辦法指使“神明”幫忙辦事啦!都不想要指名點出她供桌上的神明都是誰在坐位。不過想想也算了,反正與自已生活沒有任何交集的人,他們怎麼修行,又拜誰對我來說真的沒有多大的意義。

只不過,在掛完電話以後,我的心情卻這麼莫名奇妙地低落了好幾天。

我到底在氣什麼?

這是我那幾天一直在問自已的話。

我是在氣阿姨有“信徒”嗎?不是。

還是氣她與自已站在對立的立場在散佈自已不能苟同的理念?也不是。我向來尊重人言自由。

還是在氣她的自大,覺得自已神通到眾神明都可以為她辦事?也不是。人家搞不好真的法力無邊哩…

那麼,我到底在氣什麼?

我想,我氣的是自已的軟弱。如果我當初沒有那麼害怕讓人知道的話,那麼今天也不會有這樣的局面。但不對,如果沒有當初,我鐵定也學不到今天的智慧。所以我覺得我的選擇鐵定也是為了推動她的功課。

那麼,我是氣她好好的信教,卻有辦法信得這麼六親不認嗎?

就在這個時候,腦子裹莫名奇妙地浮上自已很久以前寫過的一段話:如果看到人家淹水的時候,你會不會救他?

我記得自已的答案是:不會。如果明明知道水淺淹不死人的時候,為什麼要救。如果救的話,他只會責備我的緩慢,卻永遠學不會水淺的道理,更不可能會學會游泳。

但現在的事件卻是在我腦中浮現出另一個問題;如果水明明很淺,但淹水的人卻還有辦法讓自已淹死也不讓你救的時候,你又要怎麼辦?

我想:我氣的是自已的無能為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