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受到vv留言的影響,

晚上睡覺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兩年前與一顆樹的對話.

好奇怪. 早忘了這件事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在入睡前清清楚楚地記起了這麼一段話.

思考之後,還是決定貼上來與大家分享. (要不,我不知道那一天又會忘了它.)

 

這個對話發生在大約兩年前左右. 那時候的我,剛習慣植物會跟我對話,也才適應能量的色彩…

因為小兒子那時才三歲,每隔幾天就要帶他去上preschool,而這顆樹就在送小孩去上學的路上.

它是顆很愛講話的樹,自從發現我聽得到它的聲音之後,

每每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它總是會問我要不要聽它說故事.

老實說,那個時候的我不太清楚樹會講什麼故事, 所以總是假裝聽不懂地繼續走我的路.

直到有一天,天氣很不錯,我又不急著回家,

所以,我竟然很有耐心地找到他前面的草坪坐下來,準備看它有什麼故事可以講給我聽.

(基本上,我發現我要是不喜歡它說的故事,隨時可以起身走人,他又不可能追上我…)

一坐下來,它就先跟我說,這個區域在它剛來的時候,跟現在比起來有多麼地不一樣…

(好像每一顆樹都很喜歡這麼做為開場白似的.)

我笑笑,約略可以想像幾十年前的不同.

然後,它開始描述它以前做過什麼,去過什麼地方. 當過什麼樣的人. (我在那個時候,很訝異一顆樹竟然會有前世今生的記憶…)

重點是,它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那世學了什麼,沒學了什麼? (就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腦子可以像他那麼清醒…)

害我,不自主地問了句:每個靈魂都會有變成樹的這段路嗎? (只是很好奇地想知道,自己那天會不會也變得跟他一樣,一顆駐守在公園邊,很渴望有人聽我說話的一顆樹)

它好像很訝異我終於開口似的,停了一會又說:不一定.

我:那我不太清楚,為什麼你會變成一顆樹?

它:因為,我有我必須學的功課.

那個時候的我實在搞不太清楚;樹會有什麼功課要做的?

所以,隨口又問:樹會有什麼功課?(提供氧氣,造福人群嗎?)

它倒是想了好一會:…我要學會放下.

放下?(顯然地有聽沒有懂…)為什麼?

你沒有發現嗎?它又說:樹的年紀跟人的年紀差不多,有些更久.可以活上好幾百年,遠超過人類的歲數…

這跟放下有什麼關係啊?

它:人一生中,可能只需要學習放下一件或兩件重大的事,但是樹卻是每年都要去學習這樣的事. 它們每年很努力地將養分儲存在自己的果實上,但等到果實落地的時候,它們卻只能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果實自己的造化… 有些,禁不起天氣的變化,可能會枯死了. 有些,可能會被動物當成食物,有些好不容易落地生根地發了芽,但卻在還沒長成時被人類當成雜草拔掉了,而有些則被小孩當玩具在玩耍. 或許要好幾百年的時間,才有那麼一顆種子,可以克服所有的萬難,成為一顆茂盛的樹蔭讓人乘涼….

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可是剛聽到這段話的我,有點被嚇到.

應該說,在我的生命裏面,從來沒有去思考這個層面的故事. 害我在聽到的當下,突然覺得平常把後院落地生根的樹根拔起來是件很殘忍的事. 但是,如果那個樹根不給它拔起來,長在那很可能會傷到玩耍的小朋友們…

好險,這位樹大兄好像聽得到我的罪惡感,這又說了句:你不要有罪惡感. 在自然的循環裏面,我們本來就不期望每一顆種子都可以發芽.

(也不早講,害我無緣無故地多了那麼一分鐘的罪惡感)

我:我不懂,如果這是 自然的循環的話,為什麼又會變成你的功課?不是從一出生就會接受的事嗎?

它:沒錯.但是,當我們是人的時候,我們總以為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去決定子女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我們會努力地去用自己的雙手,去為他們開創我們以為會比較好的未來. 但是,卻從來沒有去思考過,他們自己有自己的課題,他們會面對的種種,是我們不可預知的.而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盡我們所能地在他獨立以前給予他們我們所有的養分,而剩下的,只能相信他們可以克服萬難地長成一顆可以造福人群的樹…大部份會變成樹的靈魂,都是身前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所以,這次來學會束手無策地放下所有在意的事,去體驗靈魂真正的本質.

這種話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有點深奧,或許是因為我有一個從來不想負責任的父親,也或許是因為我的子女並還沒有到”放手”的年紀…

我:我不認為我的父母有把養份給我.但我自認是顆長得還不錯的樹…

沒想到,那顆樹老兄聽了反而大笑:他們有沒有為你做什麼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學到了什麼? 你選擇了你的父母來體驗你的人生課題. 即使他們今天是對完美的父母,你也會有你要學的課題出現. 他們或許沒有給足你想要的養份,但你終究還是成了一顆會自己開花結果的樹,不是嗎?

這句話,讓我思考:這會不會也是另一種放下?

仔細想想,也沒有錯. 要不是有那麼一個老爸,今天的我,大概學不會怎麼惜福!也可能學不會怎麼尊重自己…

只是聽了這麼深奧的話,害我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這又注意到陽光從樹蔭裏透了出來. 因為樹蔭的茂密,使得我不需要瞇起眼睛享受這樣的陽光.

長成像你這樣的樹,一定不太容易吧?(不太清楚自己有成為樹的毅力存在. 現在想想,或許能當人還算是件挺幸福的事)

它:習慣了,就沒有什麼容不容易的事了吧.

它沒有再開口,但這段對話,卻讓我整整思考了好幾個月.

每每看到樹的時候,都會想起它口中所謂的放下. (好巧不巧,溫哥華又是一個到處都看得到樹的地方.)

正巧那個時候,剛好也是父親剛過世的時候.

或許,在潛意識裏,我對他仍有種怨恨存在,導致他死亡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想回台灣去參與,而選擇留在溫哥華繼續過我的日子.

但,看見落在地上的種子,

我開始在想:或許,這就是我選擇被帶到這個世上的方式?

或許,我就是要以這種方式成長,才會學會堅強及惜福…

也讓我開始去理解,不管我多麼努力地想做個完美的母親, 會選擇我的小孩,永遠都會有他們的功課出現.

或許,我真正該做的,就是當我自己!

盡我所能地給予他們我能供給的養份,而剩下的,只能相信他們能有足夠的能力與智慧去面對他們未來的困難吧.

在思考中,我漸漸地原諒了那個積恨三十幾年的父親,

同時,也解放了自己.

我們能給予下一代的,不是過份的保護,完美的養份, 而是智慧與信任. 不是嗎?

(我開始在懷疑,那顆樹是不是被我的高等靈魂逼得不行,才來跟我講話的?!)

 

總而言之,這是個早被遺忘在兩年前的故事,

卻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夜晚又全都回到我的腦子裏.

在這跟大家分享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