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一定要有翅膀…

昨天老公拿了一張報紙走進客廳裏,

喃喃自語地說,他認識的一個人最近去參加一個喪禮,

很訝異在現場看到去參加喪禮的人.

少說也有四百多個人在場…

那個人很訝異地跟老公說,那個往生的人不是個很有名的人,

可是,竟然有那麼多人來參加他的喪禮,

而且,每一個都不認識他的兄弟姐妹,父母,

竟然全都是為了他來的?!

所以老公拿著報紙,他說:來參加這個人的喪禮人數之多,竟然也可以上Vancouver Sun的頭版?!

他拿了報紙給我看,在看的當下,當場楞了一會. 

我說:這不是我們常常在公園裏看到的那個人嗎?

老公這也才想起他的臉孔說:對喔. 難怪一直覺得他眼熟,不習慣他衣著這麼整齊的時候. 

我不自覺地,竟然也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傷:他死了喔?什麼時候?為什麼?

一個平常看到他都帶著笑容的人,而今竟然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死訊,總覺得心頭上怎麼都連不上線似的…

小朋友聽到我們的討論,急忙地跑過來看我們在說誰. 

在看到報紙的時候,也不自覺地問:為什麼Howie的照片會在報紙上?

原來,連小孩都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我楞了會,決定以自己的方式說:因為,他做完他該做的功課了…

小兒子說:那麼說,我們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嗎?

我:可能不會以Howie的身份看到他喔.

兒子:那他會變成什麼?

不自覺地,我跟女兒都異口同聲的說:天使吧. 

這才發現,原來他在大家的心目中,真的像個天使…

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的行為有點奇怪, 

他身高不高,大概才150左右. 身材很瘦小, 常常一個人在公園裏走來走去的. 

一開始的時候,母親的直覺讓我習慣性地將小孩拉離他遠一點, 

但久了以後,我發現幾乎公園裏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他. 

很顯然地,沒有人認為他會對誰做出任何的傷害. 

所以之後,每每我在公園的時候,要是有冰淇淋車來的時候,我會習慣性地順便問他要不要吃冰. 

他通常也都會不客氣地說好, 跟著我跟小孩去買冰淇淋吃. 

之後,慢慢地從別人的口中了解他,

知道他其實是跟我同年齡的人,

但因為是個早產兒,又有先天上的心臟病,腦部的發育又有問題,所以在行為舉止上,仍然像個未發育的青少年一樣. 

我們附近的Community Center因為看他很熱愛棒球,又很熱心,

所以讓他在社區裏當志工. 

有活動的時候,總會在場內看到他東忙西走的,跟每一個人打招呼.

我常常很好奇,雖說他是個腦部發育有問題的人,

但是,他從來沒有叫錯我兩個孩子的名字, 

更別說,他逢人就叫得出名字的超強記憶力, 

老讓我質疑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就像報紙上那張一樣.)

即使有些不懂事的小孩,追著他跑,又拉又扯他的衣服的時候, 

也從來沒有看他生氣過. 

他總是拍拍衣服後一聲:沒關係. 

反叫那些欺侮他的人莫名地感到慚愧. 

報紙上說,他的死訊沒有傳出去,喪禮就來了四百多個人. 

要是有登死訊的話,可能得借用整個足球場才夠用. 

老實說,這樣的話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他或許是一個在別人眼裏智能不足的人,

但是,他在每個人的心裏,真的都不自覺地留下一個腳印. 

今天跟朋友說的時候,

幾乎沒有一個人不認識他,

沒有一個人不為他的死訊而感到悲傷. 

他是在情人節那天,中風死掉的. 

多麼完美的一個日子?!

他像是每個人心中的情人,

每個人都這麼習慣他在身邊的日子, 

每個人都會記得在情人節的時候想到他.

他的父母在迎接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大概沒有想過, 

這個全身帶著殘疾的人,他們幾乎完全放棄的小孩,

竟然在走的時候,可以影響這麼多人的心?!

我想…

這就是他當初選擇來投胎的使命吧?

看著報紙版面的我…

彷彿也看到他的微笑. 

他,應該很高興自己終於完成這麼長久以來的使命吧?

天使,不一定要有翅膀, 

有時候,他們就活在我們的身邊…